捕蟬

　　插圖 張宇塵

　　“荷香清露墜，柳動好風聲。微月初三夜，新蟬第一聲。”近日，吟誦唐人白居易的詩句，喜聞住宅小區梧桐樹上多時不遇的蟬鳴，引發了我早年與小伙伴們捕蟬取樂的記憶。

　　蟬，農家人叫知了，乃酷暑之歌手，林間之精靈，也是小孩子們的至愛。兒時，在炎熱的夏季，除去下坑塘戲水，摸黑兒到野地里逮蛐蛐，有趣的玩耍，就算是捕蟬了。

　　欲捉住樹上唧唧鳴叫的成蟬，一般有三種方法：一是面粘，二是網套，三是箭射。此三法各具特色與技巧，只要穩住神兒，精心操作，必有所獲。

　　面粘法比較簡單。先將面粉加水和成小面團，然后把面團放在清水中揉洗，直至脫凈淀粉，只留下面筋。找一棵竹竿或高粱稈，頂端捆一個小竹簽，把面筋搓成小粘團，裹在竹簽尖上，舉著帶有粘團的竿子去尋蟬兒，乘其不備，猛地用面團去按蟬的翅膀，只要按準了，那蟬無論怎樣掙脫也跑不掉，于是連叫帶抖地被擒。

　　網套法有難度。選擇又粗又長的馬尾絲，一端固定在竹竿或高粱稈頂端的竹簽上，一端挽一個活扣兒，結成能夠收縮拉緊的馬尾套子。然后，手執竿子輕輕地、慢慢地接近趴在樹枝間的蟬兒。同時，用馬尾套子試探性、挑逗性地觸及蟬的頭部和前爪。蟬這東西很怪，當馬尾接近時，它并不驚慌，而是鬧著玩似的用前腿撓那套子。經過幾番試探、幾番挑逗，擇機將馬尾圈套住蟬的頭部，并迅速下收，隨著蟬的掙扎，那套子會越勒越緊，于是蟬就成了孩子們的囊中之物。這種套法，必須“慢慢來”，不可急于求成。同時要當心勿用竿子梢觸碰樹枝兒，更不能碰著蟬，否則就會動枝驚蟬，使其遠走高飛。

　　至于箭射法，亦頗有趣。在竹竿或高粱稈接近頂端的部位，固定一個用竹劈子做成的彈弓，將弓弦拉滿，在竹竿的適當位置用刀挖一個向下呈斜坡狀而頂部深且直的槽。然后，再從弓梁部拴一條長線，把線拉直搭在拉滿弓弦的槽子里，一直引到竿子的下部。用細秫秸稈或細木棒做箭身，用薄鐵片或粗鉛絲打磨成箭頭，將箭尾部削一斜凹搭在弓弦上。同時，在弓梁上部設一鐵絲圈，箭放在圈里，以防側倒，并有利于端正發射方向。這樣，一套弓箭就做成了。躡手躡腳地透過密密匝匝的樹枝樹葉，在蟬的下方約半尺之內瞄準，相機發射，箭正好穿在蟬的屁股上，蟬便帶著慘叫吱吱墜地。孩子們于是將戰利品裝進布袋里，樂呵呵地得勝回朝。

　　每當驕陽似火的晌午，大人們躲進屋里打盹的時候，正是孩子們捉蟬盡興之際。盡管一絲風也沒有，悶如蒸籠，汗水洗面，但他們仍然全副武裝，踏著雜草，趟著荊棘，循著知了單調刺耳的叫聲，逐棵樹逐棵樹地搜索、尋覓……

　　除去捉成蟬，還可摸黑兒去野外，在各種樹木或高粱、玉米等秸稈植物接近地面的部位，尋找剛從洞穴里鉆出來未脫殼的“知了猴兒”，我們叫“爬爬兒”。陰天下小雨的傍晚，“爬爬兒”出來較早，有時踅摸一袋煙工夫，就能捉好幾只。將其放在室內的花草或木棍上，待第二天早晨變成羽翼豐滿、方頭褐身的知了，就可供玩耍了。新逮的蟬兒又是一種美食，油炸或烤熟，味道鮮美，香脆可口，營養豐富，孩子們都搶著吃。（張峻屹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