千年的守望

　　榜沙河在馬力坡匯聚了龍川河，勢不可擋，滔滔東去，神馬馱圖、馬得神力和伏羲畫卦的古老傳說，在濤聲浪花里漸漸遠去。兩岸的山川田陌、風物家園穿過歷史的云煙，在河水的滋養下譜寫著堅守和變遷的云章，吟唱著這方土地上世代生息的守望。

　　清波縈回的榜沙河，像一個嫻靜的少女，繞著木梯古寺的腳下依依流去，一道道波光是脈脈含情的眸子在深情地張望。它們相守千年，共同寄托了這方人的期望和夢想，滋養和浸潤了一方人的生活，千年不息，彼此守望。

　　是水簾洞、拉梢寺開窟的錘聲敲醒你，還是十六國后秦時期佛教興盛的浪潮撞擊了你，抑或是這里原本就是一方靈土，在塵世化作奇峰勝境，只待那份緣起，就化作十里八鄉的一片凈土。我無法推測你的前世，但是，我知道木梯寺——你的橫空出世一定是震撼世人的。這種偉大的創造和工匠精神，化成一幅幅藝術精品的靈符，代代相傳，彪炳千秋。一尊尊造像，一幅幅壁畫以及構造精巧的一座座古建筑，彰顯著一方群眾的智慧創造，也留下了他們千年延續的希望——安居樂業，在美麗富饒的土地上，建設幸福美好的家園，如今，受這一方文化精魂浸潤的先民們和他們的后裔，仍然沒有停下前進的步伐，堅守著那份初心和信念，追逐著自己的夢想。

　　一條羊腸小道蜿蜒了千年，承載了無數游覽者匆匆的步履，在人們無數次的暢想中，化成了一條金光大道，讓老人、孩童和物資可直達寺窟門外。醒目的“通仙梯”石刻指引人們沿著游步道拾級而上，領略綠樹掩映、曲徑通幽的絕好勝景，金黃的葉子在濃密的綠葉間格外鮮亮，松樹和柏樹你擠著我，我挨著你，密密匝匝，在五月的陽光和微風中，吟唱著生命的贊歌。白色槐花香氣馥郁，紅色槐花鮮艷奪目，它們從高高的枝頭垂下來，或從山崖斜伸而出，或與游人摩肩而過，或者親呢的撫摸一下游人的笑臉。掩映綠樹中的亭子，是一道絕好的景觀，讓人產生一種遐想和逗留的念想。亭子旁叫不出名的小鳥輕盈的飛舞和歡快的鳴叫，增添了一種活潑美妙的情趣。這情趣給花樹、亭子帶來一種靈性，頻添了無限韻味和妙趣。

　　穿過游步道，再走一截車道，就到了木梯寺石窟入口處。一道低矮的木門，連接著寺內和寺外，這里是一號窟朝陽洞的入口，也是進入寺內的唯一通道。朝陽洞依山臨崖，斧劈似的石壁讓這里顯得益發緊要。門口的石壁上鑲嵌著介紹木梯寺的碑文，記載著明代時原有“十殿九窟二磚塔”。二磚塔已經銷匿了，入寺的木梯也杳然而去。巍然站立的明代接引佛和清代磚刻“木梯古寺”依然守護在這里，讓一號窟狹窄的廊道愈顯狹窄。接引佛的前方正對觀景窗，透過窗子可觀賞漫山風光、山下的村景和馬力鎮區。經過數百年煙熏依然慈容可鞠的佛像，靜立壇壁，目視前方，閱覽紅塵百態、人世變遷。

　　出了一號窟，眼前豁然一亮，行走在濃陰匝地的臺階上，一種世外洞天的感覺油然而生。當你覺得氣喘之時，三號窟的木欄、 廊檐赫然映入眼簾。

　　離開三霄殿，仰望過四號窟彌勒佛的笑容，穿過挺拔修頎的桐樹林，就到最經典的石窟前，正前方的石崖下并排著大小相間的六個石窟，最精華的五、七、九號窟因正在進行造像壁畫修復，只能一睹小窟的風采。那些精美的佛教、道教藝術形象，沒有因為窟小而顯得遜色，也從來沒有被人遺忘過。

　　再往前行，就到了祖師殿，殿前天梯梁上的白皮松愈發蒼翠，與左右帶廊的祖師殿交相輝映，殿檐上的大象和龍的頭像惟妙惟肖的鑲嵌在斗拱間。廊檐下的大鐵鐘不時被游人敲擊出渾厚的聲響，兩壁彩繪的龜神二將威武守候著，日復一日，年復一年。

　　祖師殿的背后山脊上，玉皇閣翹然聳立。繞過玉皇閣，位于最高處的大佛閣的雙重窟檐撲入眼簾。窟前的那顆松樹孑然挺立，窟內的大佛倚坐蓮臺，這尊“比伏羌大佛略小”的佛像，雙目注視著前方的榜沙河兩岸，右手施無畏印，仿佛用無量的法力平息水患，化解災難，護佑著一方的安寧。佛像左腿側被文物專家推斷為西夏文的字符到底隱藏著怎樣的秘密？或許只有守望這里千年的大佛才知道。

　　從大佛閣再往前就是魁星閣，這是一座依山就勢、風格獨特的建筑，玲瓏中透出北方建筑的粗獷大度。魁星爺以“獨占鰲頭”之勢立于壇頂，“文運光昌”四字昭示著他的神圣職責。魁星點狀元的神筆在民眾心里充滿神奇的色彩，以致有小孩乘大人叩首之時，爬上案頂，踮腳舉頭試圖神筆點額。真實的故事和數不清的傳說纏混一起，在老人們的講述中散發出一種特有的韻味。他們一生的奮斗和對子女的厚望，在雙眼滯澀的目光中，化成一種生命的守望。

　　千年延續的香煙，是一種向往美好生活的守望；以千年不變的姿勢俯視一方滄海桑田的變化，也是一種守望。

　　青山常在水常流，物轉星移幾度秋。一座山，一尊佛，一方百姓，在時序輪回里相互守望。樸實勤勞的人們，邁著堅定的步伐，在日升日落的交替中創造著美好生活，追逐著富強、興旺、幸福的夢想。

　　□令陸胤 文/ 圖