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姐妹》：像蕎麥一樣生長

　　在朱墨的長篇小說《姐妹》中，相差8歲的姐妹，在父母離婚后，選擇了截然不同的道路。姐姐陶姜在大城市拼搏事業，無心結婚，妹妹陶然留在老家，很早結婚生子。當深陷工作、婚姻困境時，氣餒、失望、傷心的情緒不斷滋長，她們通過信件分享生活，爭執觀點，彼此鼓勵，最終互相理解對方的選擇。

　　■ 王洛洛

　　與男性相比，女性的一生總面臨更少的選擇與更多的困境。很多時候，女性就同蕎麥一樣，風來了，就隨著風勢低頭，風去了，又重新抬起頭來。

　　在朱墨的長篇小說《姐妹》（江蘇鳳凰文藝出版社2021年12月版）中，相差8歲的姐妹，在父母離婚后，選擇了截然不同的道路。姐姐陶姜在大城市拼搏事業，無心結婚，妹妹陶然留在老家，很早結婚生子。當深陷工作、婚姻困境時，氣餒、失望、傷心的情緒不斷滋長，她們通過信件分享生活，爭執觀點，彼此鼓勵，最終互相理解對方的選擇。風過后，她們不斷抬頭，變得更加勇敢、自信。

　　女性的選擇可以多元

　　當下，人們對于女性是否當全職主婦，頗有爭議。一部分人認為女性不應該做全職太太，應該有自己的事業；另一部分人則認為當不當全職太太，應該是女性選擇的自由。

　　書中，妹妹陶然也遇到了這樣的困境。大學剛畢業后，她便結了婚，和公婆合住，沒有機會就業，開啟全職家庭主婦生涯。然而，難相處的婆婆以及被寵壞、如大男孩般的丈夫，讓她的處境頗為艱難。姐姐陶姜在信中生氣地說：“原本你的生活可以有更多美好的選擇，你骨子里的軟弱毀了所有的可能性！”

　　陶然沒有輕易氣餒，她給姐姐的回信里寫道：“你不能因為自己選了一種生活，就只去贊頌這一種生活，也不要因為我沒聽你的，選了另一種生活，就批判我的這一種生活。我們需要感情，并不代表我們沒出息；渴望維護家庭，也不是一件可恥的事。”

　　社會上，很多女性有較強的工作能力，也有一定的財富和人力資源支持她們育兒，但她們更喜歡專注家庭生活和育兒，并綜合利弊選擇成為全職主婦。近年來，女性意識不斷提高，但網上也時常出現一些比較極端的言論。女性單身、專注事業，總能得到一片贊美聲，相反，一旦某位女性表達了對家庭、育兒的渴望，時常會被網友“口誅筆伐”，被用“嬌妻”等詞匯諷刺。實際上，我們可以多聽聽陶然們的聲音，平等看待和尊重女性的不同選擇。

　　姐姐陶姜是另一種選擇，她為每日的辛苦工作付出感到充實又安心，享受事業帶來的成就感，可當有一天獨身一人在浴室中摔倒時，她突然感覺厭倦，決定停下腳步，選擇出國留學，“去看更大的世界，去過完全不同的生活，去新環境學習新東西，去找尋新的自己。”姐姐歸國繼續開展新的事業，邂逅新的愛情，但直到小說最后也沒有寫姐姐會結婚。

　　姐妹倆的道路暗合主流社會對女性的區分，一種專注家庭，一種奔赴事業。但女性是否就只有兩條路選擇？家庭、事業是否就不能兼顧？正如無數成功女性在被問道，你是如何平衡家庭與事業的時候，都曾反問：“為什么你們不問男性這個問題。”

　　羅素曾說：“參差多態乃是幸福本源。”我們一面在正視女性的不同選擇時，一面也要考慮給予女性更多的選擇。美國曾經的女航天員凱蒂·科爾曼為我國女航天員王亞平祝賀時，說道：“當你看向窗外的星星，看見我們的地球，別忘了，數十億女性也借著你的目光看向窗外，包括我。”無論是當航天員，還是當廚師、歌手、科學家等，社會可以在社會保障、就業、教育、育兒等多方面再多一些保障性措施，讓女性成為她們想成為的任何人。

　　打開壁櫥里的秘密

　　每個家庭里都有一個壁櫥，壁櫥里藏著家庭的秘密。姐妹倆在通信中又一次打開了家里的柜門，讀者得以窺見姐妹不同選擇背后的原因。原生家庭給過她們溫暖和傷害，也由此塑造了她們不同的個性。

　　妹妹陶然，從小生活在優秀、漂亮的姐姐光環下，是被父母經常忽略的那個小女兒，時常得聽命于姐姐。父母離異后，父母和姐姐都能灑脫離開，而十歲的陶然只能獨自面臨支離破碎的生活。異性的關懷對她來說是黑暗中的一道光，讓她倍加珍惜真心相愛的初戀，更加渴望完整的家庭。

　　作為在影視圈打拼多年的編劇，作者寫起姐姐陶姜更駕輕就熟，有她自己的影子。陶姜目睹了相愛的父母分崩離析的每一步，目睹父親出軌后，主動勸離了父母，從此一心讀書與工作。她認為感情不可靠，只有自己的獨立最可靠。崗位競爭期間，她沒日沒夜加班，以業績服人。她寫給妹妹的信總是快人快語，一言不合就咄咄逼人。

　　書中，作者引用日本作家向田邦子一段話：“家庭給我們愛和溫暖，也將我們綁在一起為彼此的棱角受苦；家庭在我們患難困頓的時候給予支持和保護，也在日常的小事里叫我們煩惱。我們在這種關系里打磨、磕碰、捏塑、鑿刻、修剪，一再地被規馴，依著它的形狀成長，它的好與壞都成了我們的一部分。”

　　妹妹似水，當風吹來的時候，她的武器是以柔克剛，明確目標，果斷行動。她逐漸克服了自身軟弱的性格，抓住苛刻的婆婆、大姑的弱點，鼓勵丈夫承擔家庭責任，也找到了自己的事業。姐姐則似火，當風吹來時，她可以偃旗息鼓，順勢而為，蓄勢待發。暫時停下事業的腳步，逐漸從緊張的生活逐漸轉為從容。她們似乎水火不容，爭論彼此生活的方式。姐姐不希望妹妹過早被婚姻束縛，試圖讓妹妹看到她的工作場景，被熱鬧繁華吸引，由此產生到外面看世界的沖動，妹妹卻看到了姐姐光鮮背后的辛苦與孤獨。

　　但她們更多時候是水乳交融的親人，有掙不脫的理解與關懷，在信件中回憶幼年成長歲月，彼此陪伴的快樂時光。她們依據各自的個性，在關鍵時刻為對方提供中肯建議，當妹妹陶然進入婚姻中感受到被無形繩索捆綁時，向姐姐訴苦，姐姐沒有簡單轉錢幫忙，而是直白而嚴肅地指出問題的關鍵，讓她找到解決問題的方式。姐姐在感情方面如小學生，當遇到明明有感覺，對方卻不是那么主動的人，她也困惑迷茫，靠著妹妹的指點，才撥開云霧。

　　就像熱播韓劇《我們的藍調時光》中相依為命的姐妹。姐姐雖然是心智發展不完全的唐氏綜合征患者，但她一直默默牽掛著妹妹，視漂亮的妹妹為自己的驕傲，妹妹看似冷漠，卻始終掛念和照顧著姐姐。

　　如果說女性如蕎麥，那么姐妹之間的感情就是蕎麥之間的互助，當她們手拉手一起抵抗困境時，蕎麥們總能在風后直起腰來。